今年IG出現了一個「非洲王子」,用帶口音但流利的廣東話拍片:「送俾星期一要返工嘅你」、「送俾唔食早餐嘅你」,引來數萬點讚,大家都很喜歡他鬼馬又盡顯港人性格的日常短片——這位來自尼日利亞的Kunbi已來港10年,是地道的香港人。但他也經歷過不太懂廣東話的時候,那時邊做保安邊讀書,辛苦又壓抑,曾有點抑鬱,但他相信:「將來會OK的。」
去冒險樂園、唱《喃嘸師感官漫遊》——說話小聲、害羞的他,IG上卻盡顯佻皮內心。這個內裏活潑的小子,十多歲時因爸爸在香港工作而來港,卻因黑皮囊面對奇異目光,又不懂廣東話,只好沉默,曾在充滿十字路口的深水埗迷路,也只能自己默默逐條路往回找。
幸好父親幫他報了廣東話課程,當時他年紀輕,很快就掌握到基礎。之後再讀高級文憑,在家鄉本來想讀醫的他,來到這裏學歷不被承認,就選了也有興趣的工程,開展2年的半工讀時光——每天做12個鐘保安,再去上課,回家倒頭就睡。「初時都辛苦,又沒朋友
,沒怎麼出街,放假就是在家看電影,或太累就整天睡去。」但慢慢識到同學,到街場踢波時又遇到欣賞他球技的香港人,不時相約,心態漸漸調整過來:「(半工讀)都是2年而已,現在不開心,OK的,相信遲些會開心。」
這一路以來,無論是被歧視、因半工讀喘不到氣,他都想着:做好目前吧,未來會更好的——而他也真的有在行動。
只是畢業後,一寄50、100封求職信,卻大多石沉大海。「我沒相關經驗,又不是香港人。」就算面試見到他識講廣東話,也未必最想請他。找了半年,終於有間公司因政策歡迎外國人,請了他做CCTV維修,如一般公司般有同事帶住,他又懂廣東話,聊得上話,相處也融洽。
做了3年後,內在那個好動的他終於破繭而出:「我想學多些東西。」於是他透過求職網站轉到一間電訊公司,負責跟工程項目,安排時程、和承辦商開會等,他笑言這才是他喜歡做的事,以往動手裝拆零件其實不太適合。做了1年後,有次工程接近尾聲,「沒什麼事做,都好悶,我想學多些、再學多些……我是1年沒新東西學就會想走。」——和我們一樣,他對工作也有追求。剛好前同事開新公司邀請他,就順利成章轉職。
現在他正兼職讀機械工程學士,再次半工讀,問到這麼努力是為什麼?他笑笑說:「想不用做。」復又認真道:「理想的人生是做喜歡的事,又有時間給家人。」有張證書找工作也易些,可選擇的路闊些,也總想學到更多。
他原來還會作曲、唱歌,「還有很多未post。」他靦腆笑笑。只是近來要先post回鄉的片,Zoe說希望讓大家認識多點當地,「有高樓大廈,也有貧窮的地方,和香港一樣有貧富懸殊。」他們也想做多點關於香港集體回憶的片,記錄這個香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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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顧10年前後,「現在收入穩定了,還有肥了。」他哈哈地笑。「心情也沒以前那麼黑暗。」3年前還認識到女友Zoe,閒時拍拍ig片,再打開了多點自己。現在每日出街都有人和他打招呼,「8歲到老人家都有,都很開心。」雖然沒能量時也會裝看不到——他笑笑說自己也有累的時候。但也多得這些友善的人,讓他行出街時面對的不再是驚懼或嫌棄,而是欣賞。
以前被外派去辦公室維修,會忽然有人喝問他在做什麼,想租屋時業主也會怕他髒或煮食很大味不肯租,Zoe說:「其實不髒,煮食也不大味,香港人煮食都會用很多蒜。」Kunbi說:「很多人不想和我們做朋友,都是看電視有些壞印象。」他的應對是:「給真的東西他們看。」初初IG片由怎樣煮尼日利亞菜開始,也是想讓人了解多點。「大家可以開放一點,不用怕,我們很多人都很友善的。」
他的興趣、日常和許多香港人都一樣。
回想來港10年最困難的時刻,他說始終是找工作,「那時很沮喪。」他說。「可以給機會我們工作,不要一見到名字不是香港人就不見。」他待過的公司雖然同事都歡迎他,但沒什麼共融措施,「如果可以有廣東話班,教幾句簡單的都好。」——他慶幸自己在學習力強的少時學到廣東話,但有些朋友要現在再學會卻步,如果多些公司有支援就可以鼓勵到。加上尼日利亞人很喜歡交朋友,不懂廣東話而認識不到其實很可惜,社交網絡也無法擴大,像他如果沒和同事熟悉,也不會獲介紹現在的工作。
在語言以外,他和不少香港人一樣,放工都喜歡看電影、打機,還有踢波。在波場上,不論膚色,願意就能一起踢場好波——放下有色眼鏡,才能成就這種互相欣賞。10年來他努力學廣東話、進修,同時遇到的人都接納他,才能令現在的他可以開心地說:「香港就像我的家。」
撰文:Rita Wong 圖:Rita Wong、「kunbifusion」IG截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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