談追夢的電影《填詞L》主題曲《填詞魂》有一句:夢裡當天我有快樂過。曾因家中困難放棄出道機會的Ashia(廖嘉敏)也快樂過,數年前她更決心進一步重拾夢想,重新變成「快樂着」。如今她是私人執業的臨床心理學家、歌手、音樂劇常駐演員,未到大紅大紫,但也沒想過再放棄,因為夢的形狀不一定是要成名,甚至當初她更是在「女到生埋」下仍決心開展歌唱事業,拋開了一切框框。
點開她的音樂頻道,有虛幻曲風、電子,也有較常見具旋律性的,「我經常都覺得未試夠。」這些嘗試的機會,對很多她從前在公立醫院接觸的病人來說都很遠。「工作頭幾年已遇到很多癌症個案,見着他們愈來愈虛弱,但仍會努力地做一些事,就更加覺得:為什麼我不去重拾喜歡的事?」於是她工餘時間去應徵唱demo,又用儲蓄出EP,後來更獲邀推出翻唱碟。能做到這些她已很開心,心理工作她也喜歡,就沒想着更大力地發展唱歌事業。
直至數年前女兒出生,她轉成兼職,愈來愈覺得:「我想生命裏可以有其他東西。」做了10多年的工作彷彿已變成安逸的陷阱,她怕再不跳出來就沒勇氣改變,也見現在已不是只有偶像派,不怕媽媽身份、年齡成障礙,於是辭職轉為私人執業,進一步發展唱歌。開放自己後就承接到機會,她試鏡成功入選陳恩碩導演的音樂劇《我們的青春日誌》,從群演開始,到現在成為常駐女主角之一。
當臨床心理學家時的一些想法、感受,有時會轉化成她的歌,如〈愛未來〉是講哀傷的不同階段,〈患痛〉講手術後失去了身體的某部份,接下來還有一首是探討怎樣對自己仁慈,接納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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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樂劇夢達成了,那歌手夢算成功了嗎?「我會看過程:好像有一些磨練,又學多了,再有信心一點,這樣已經很豐盛了。」她說。「我不會說要做到什麼什麼,反而是狀態上很投入到,很知道現在要做什麼,就很好了。」就像電影《靈魂急轉彎》一樣,捉住每一個當下,也許更能體會夢的快樂。於是即使歌曲播放率不多、沒上過榜,都不是最重要,「多些人聽一定是好事,但我沒將目標擺在這,因為好像很容易就會太用力,會想那個風格會不會是觀眾想聽?是不是有些東西要改?件事會變了。」
會令她氣餒的,不是外界的成績,「而是例如某粒音上得不靚,或者不夠順,會很沮喪,常常都會懷疑自己。」唯有一直上課、練習。小時候她也不順過:喜歡唱歌卻不敢大聲唱,幾個同學出去比賽只得她沒有獎,「真的會不開心,但我沒有放棄,反而是整個暑假都在練歌。」下一年,她就獲獎了。「不要有人看死自己,然後就放棄了。」
大學時她簽了約準備當歌手,只是後來面對家中困難,她決定專心攻讀碩士成為臨床心理學家。「如果我不去顧家人,其實是會互相影響。」她說。「而且唱歌都有很多渠道,不一定是要簽公司才可以吧。」在那個時刻,做這樣的決定,對自己都好。
後來她學習要平衡自己需要——當囤積了難受的感覺,一直沒有消化,「拖垮了自己,其實會沒了心神再去照顧別人。」學習照顧自己,但也不用太嚴厲,「不用每次都做到,只是發現這次沒做到,就提下次照顧多些自己,這樣去平衡。」
如今她在音樂劇中的角色剛好是為他人期望放輕自己,現實生活中工作後,空間多了,她一直在學習照顧多點自己的需要。「這也是我在做演員時學到的事——有些時候要放下肩膊,回到氣、消化到時,才可以回復一個形狀,去傳播多些東西給觀眾,在生活上也是。」也如不選擇做全職媽媽,「我知道自己會沒了愉悅感,那都不是最好的狀態來陪女兒。」她說。「要綁好自己的安全帶,才可以救到別人。」當要兼顧各樣,唯有覺知自己的限制,演出忙時就接少點新症,留下時間休息和陪家人。
這種覺察,在決定要不要跳出舒適圈時也很重要,她也不是一下子全跳出來,「像我接觸的一些朋友,很易緊張,如果要完全跳出舒適圈,那種焦慮的感覺可能會拖垮了他。」每個人適合的路都不同,但如果有想做的事,「由小處開始也可以,下班後去玩個陶瓷也好,可能做出新天地;去上上課可能又不知認識了什麼人,有不同的契機出現。」
像她這一路上碰出了許多新事物、新朋友,「如果沒跳出來的話,就不會有這些。」早前更憑微電影《夢魘洄游》獲最佳女主角金獎,「心中真的很暖。」她由衷地說。「其實所謂追夢,是一個會令我們更加感覺到生命力、加添動力的過程,所以不用等自己好像儲夠彈藥,很有動力了,才走第一步。就算中間會有挫敗、自我懷疑,有天當你回頭看,會發覺這是令你覺得有生存過的路。」一如她為自己選出的人生之歌:即使不完美,只需經歷你自己。
「不用設一些很大、很遠的目標,可能是一小步,走一走,又會帶來新的契機,或見到原來這個目標更適合自己。」
場地:爆炸戲棚
撰文:Rita Wong 圖:Rita Wong、受訪者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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