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工一定要是因為份工難頂嗎?熱愛藝術行政,已有10年經驗的Grace卻跌破了所有人眼鏡,幾個月前轉了行做marketing。或者,「我的離開也是愛」——正因喜歡,才要向外尋求啟發,成就更闊的未來,「就像在香港working holiday。」但拋下10年累積,會否太傻?「那又不代表和藝術行政講byebye,而且我發現沒什麼會不值得的,回望永遠都是得多過失。」
星期日的草地,有人架起帳篷搭好台,正忙於聯絡嘉賓——這正是Grace過去的日常之一,如今假日不再需要上班,她看向草地的眼神卻流露出懷念。中學就喜歡表演藝術的她大學讀公關,一畢業就投身藝術行政,主要做監製工作,排練日子開09收23,忙卻也忘我,轉眼就10年,「從沒想過離開。」
直到疫情防控措施來襲,「這行原來可以很脆弱。」生活停擺,過往的暗湧也浮面:「本身政府場地都很多限制。又試過有好正的節目,坊間卻沒什麼反應。」想了解世情、學習應變,身邊的卻都是同溫層,她不禁轉身,想彎腰鑽到舒適圈外為自己和這行找出路:「不如我去學些新事物吧?」但讀書貴,也少機會實戰,「那試試轉行?去看其他人是如何生活、工作。」而且香港時局多變,她不禁思考已有的工作經驗能否應用,「我要開始裝備自己。」
結果,她卻自轉了一年都仍未敢鑽出去,「要在另一行業重新開始,我沒什麼信心。」即使已是選擇和本科相關的市場推廣,仍是會被職位要求嚇怕:「又數碼營銷,又要做什麼報告……死啦,我以前學的,好像和其他行業這麼不同。」
很多人怕轉工,她卻說每次轉都能更了解自己的capacity:原來我有這種能力,原來有些東西我不行。「能否勝任不同工作,不是講讀書有幾叻、行內經驗有幾多,而是在於工作態度,如果態度好,有些難題經歷多幾次會解決到,反之做十次都不會做得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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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沒放棄,有天終於碰上自覺可應付的空缺,在大學負責提升學生參與度、搞活動,「基本邏輯和搞show都似,最大分別是以前做監製有人幫我執行,現在是自己做。」小如佈景板如何做原來都很多細節,慶幸不懂也可向舊同事求救。也如願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模樣:「我不再是只識講劇和電影,會和同事聊美食、市集。」
最近她終於知道為何很好的劇都沒人看:「原來他們都會有興趣,只是完全不知道怎樣買飛。那我們有什麼方法可以令演出資訊進入到他們的生活環境?」她發現同事會看很多KOL、Youtube、IG page,「那會否是和他們合作?當然涉及資源,但值得去探索。」
這份工還帶來了意外收獲:生活——從前不知放工為何物,全家去旅行她卻只能望着照片,現在卻可以和家人吃飯、拾起興趣學學瑞典文:「都幾好玩的!」雖然有時還是擺脫不了習慣去了看劇,但換個角色後,意外地換來思考空間——從前太忙,難以發掘新做法,現在看show卻會想到在草地可能都做到,「腦袋是需要鍛煉的,日後需要時才能快速反應。」轉行接觸新圈子也是同樣道理,即使將來不知哪天要去外國,也更懂得和不同人溝通。
轉行失敗怎辦?「那便再轉囉。」能夠不怕,是因為她一早就發覺財政會影響自由,「人生可以控制的東西不多,財政是少數可以的,所以我會儲錢,以防哪一刻要辭職都養得起自己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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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放棄了最愛的工作,值得嗎?「又不是不回去,或者可以用不同身份去做嘛,可能是freelance,或幫忙line up一些項目,我都仍在探索。」但有言隔行如隔山,要如何確保轉行後不會被淘汰?「那就要看平時是否願意接收新知識。」她笑言很喜歡聽講座、看書,「很多時驚是因為驚跳出舒適圈,那就不要讓自己停留囉。」閒時在邊緣跳跳舞,讓邊界變得模糊,就何處都舒適。
只是以往做藝術行政時她已常被人問:「你又轉工啊?」也會有人覺得以她的年資,本來可能已升了幾級、買到樓,「大家選擇不同吧,我是需要久不久有新刺激的人。現在每一日我都在成長,像塊海綿般不斷地吸收。」她不禁露出貪玩的笑容:「工作對我來說是一種遊戲,但不代表不認真,我打機都要打到S級才會去下一關的。」
只是30多歲還在因為想要S而「卡關」,甚至漫遊到荒野去轉職,只為尋找沒有也可以過關的寶藏,不是很傻嗎?「但如果這刻不轉,到40歲就更難。」她看着眼前的天空:「現在可能是我生命中較自由的時光,那不如先去做一些想做的事吧。」在荒野裏遊歷,因而尋找到的七色鎖匙,或者能讓她在未來的關卡開啟別人開不到的,一個更寬廣的世界。
撰文:Rita Wong 圖:Rita Wong、受訪者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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