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輕人總被貼上「好食懶飛」的標籤,近年卻見一個個後生仔不怕辛苦,又做木工又耕田,九十後24歲的Jorch(黃靖羲)更天天拖住一大車回收物周圍走。他在今年4月疫情嚴峻之際開始上門回收事業「The Loops 家居回收」,如此辛苦又危險都去做,該是個「環保L」吧?他卻笑笑:「老實說我不算很環保的。」
在變成「回收佬」之前,他從事的是廣告,「做廣告都好玩的,但做了幾隻廣告,回望好像沒什麼特別,又不停有新的廣告……我常常在想,做完之後究竟會不會有什麼得着、轉變,會否可以趁我年輕時,做些回看會覺得達成了些東西的工作呢?」他說。「我想找工作的意義。」
原來為世界帶來改變,才能使他雀躍,而生活中一直有樣東西「篤眼篤鼻」讓他很想去變:「常常見垃圾桶很滿,但當中其實很多東西可以回收。」放到回收桶,卻被清潔工人告知最後都是倒。「是否真的沒其他出路呢?」如此在意,是因為見到世界失常:「據研究指,每人每週會吃到等同一張信用卡大小的膠。現在我們好像沒病沒痛,但難保吃多些後機能會遲鈍了,到時便阻止不到。所以,大家現在動一動手就可以扭轉逆勢。」
早前更有蘋果被驗出內含微塑膠,意味着樹根把膠當是營養。當大自然被改變,地球、人類或會加速滅亡。而這些膠,原本回收後可製成各種物品,例如電視框。「要判定一件物件是不是垃圾,其實有可能只是資源錯配,當適當處理後,垃圾也可以變得有用。」與此同時,近年香港也出現愈來愈多不同物料的回收商,如圖中這種複合物料袋,也即將有地方回收。
他自言不是極環保的人,也覺得塑膠不是罪惡,「用完沒回收才是罪惡根源。」但丟垃圾本身不用錢,他卻要別人付費買回收服務,身邊人聽到都說不可能,「算啦,我一向不太聽人講。」他笑笑。面對未知,也沒什麼掙扎——危機實在太逼在眉睫,而垃圾徵費政策一拖拖足15年,最近議案更被中止。與此同時,想回收的人和苦於回收量不足的廠一直都在,只差中間那條橋,「既然都沒東西可以等,就直接開始。」
於是,去年初他毅然辭職,到處拜訪回收商取經、上youtube學寫app,籌備一年後選了屋苑密集的將軍澳區做試點。「初初不時會迷路,那還要是最熱的時候,推住回收物,整件衫都濕透。」加上當時疫情嚴峻,他特別戴上防護面罩,更加悶焗。落雨就更慘,「那時未有車,東西擺在街,有時一落到樓見到大雨,立刻衝去收起,到處找遮雨的地方,都幾狼狽。」
更難捱的是,孤獨。「日日自己一個搭車去收,再拿住一袋袋搭車回倉,分完類自己拿去廠,整件事都是一個人。」那時客戶也不多,「不時都有反省:是否真的有人認同?是否真的可以?是會想放棄……」他一笑:「但又不會真的放棄。」幸好在客戶口耳相傳下,生意總算上軌道,買到車,請到員工,也慢慢認識到不同的回收廠伙伴。終於,這條回收路上不再得他孤身一人。
很多人都明白自己選擇了叫飯盒,就有責任處理。只是之前苦無方便的途徑。若放進三色桶,先當真的有人來回收,但只要整個桶中有一樣東西沒洗,就整桶都沒法回收——因為當髒物進了機器,要清洗機器就需極大成本,根本沒回收商可以承擔。
但這工作每天工作時間都很長——早上做分類、磅重,下午到晚上逐家去回收,再把貨拿回倉,將早上分好的換上車,待第二朝車走,做足13個鐘。他的折衷方法是,一周只工作4天,樂得有一日閒日假不用和人逼。工作帶來的,也不再是營役,而是改變。「我明有人會覺得只回收到少少,沒用的,但掉轉想,不是有用才去做,而是做了才有機會有用。」他侃侃而談地說:「其他人見到你做這東西,會有少許改變,再影響到他身邊人去改變,最後的影響就可以很大。」
例如有些客人本覺得回收很麻煩,見到他這樣,就願意去試,更拉其他朋友一起。有時推着回收物進升降機,大概因用布袋包好,旁人沒冷眼之餘,有些更會問他如何申請服務。他泰然地笑:「每日都很開心呢!忽然會有客給你一包零食、一粒糖,叫你加油,都很sweet。」他說。「香港都很多很好的人,比大家想像中多。」
對於和他一樣有些事情想做,卻仍在掙扎的人,他如是說:「如果有些東西想達成,不妨去試試,70年命中擺5年下去,也不過份。」只是跨出去後的不安,該如何面對?「只要做人夠冷靜就沒什麼難到你,逐個問題去想而已——沒錢,便想如何賺多些錢。成本很高,便想如何減低成本。逐個結去解,也是樂趣。」如今他從困境中走出來,成就了堅韌,而這份特質,剛好是這時代人人都需要的。當是圓夢,當是成長,當是裝備,勇敢一次,好好面對所有,看似沒可能的事,也許都會變成可能。
撰文及攝影:Rita Wo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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