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日在大館樹下看書,順道看看曹斐的《在過滿的世界挖一個洞》,裡頭有套《監獄建築師》的劇,請來了周嘉玲扮演建築師,與囚犯雨中漫步現代的大館。我腦裡還是周嘉玲嗒嗒嗒的高跟鞋聲音時,走出放映室,一條漫長的長廊盡頭,坐了一位保安,燈光剛好打在他臉,這該是張很好的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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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可以拍照。」保安員說。
我不客氣拍了很多張照片。
「讓我看看,技術不太好,讓我戴上帽子,你重新再拍吧﹗」保安員說。
我又不客氣地拍了一堆照片。「你肯定你們保安可以被拍?」
「我並不是保安,我是展品的一部分,藝術家請我來坐在這裡的……你叫我阿光吧﹗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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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光在59.5歲時,被一間工作30年的公司邀請「提早退休」了。接著他花了一個月時間到僱員再培訓局考一張高級保安牌照,在居屋停車場、公共泳池做過兩份保安工作。有日在Facebook上看見一個post,寫著聘請「保安演員」,附註是不需保安牌照(但他已經有牌),工作職責就是坐,空閒時可以看看報紙。阿光想著,試試吧。他被聘請時,還不知道自己是一個藝術展覽的一部分,他有見過藝術家曹斐,但對方與大館也沒有多加解釋,只是交給他一套保安制服的戲服。後來上班了,他才知道他是在扮演囚犯圖書館裡的保安員,所以桌面上放了幾本《天下》和《選擇》月刊,一座台燈,一本記事本,還有一個水樽。他這個場景,是連接《監獄建築師》的劇,看完的觀眾路過這圖書館保安員,再進入下一個場景:囚犯穿膠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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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光形容這職位是「三不管」地帶,大館職員管不了,大館的保安公司管不了,起這棟建築物的賽馬會也管不了,因為那是藝術家透過另一間保安公司聘請的,總共請了三個保安員來扮演「保安演員」,每人一週上班兩天,朝11晚7,8小時工作包1小時飯鐘,每小時$55,另有$5作為勤工獎金。在阿光看來,這是一份很自由的工作,它的工作基本上和其他保安工作沒太大分別,主要就是坐,並且不用巡樓。最大的分別是,我們所想像的保安員總在執行「禁止」的指示—博物館裡禁止拍照、圖書館裡禁止睡覺、公園裡禁止吸煙等等。這個「保安演員」卻不限於任何規條,演員穿起保安的戲服,卻在告訴觀眾,你在我面前並不受限。阿光說,展覽的觀眾看見他坐在走廊,大部分舉起相機,偷偷地拍照,一部分人會主動問「我可以拍張照嗎?」這反映在他們的觀念裡,有保安在,拍照就是不被允許的。阿光通常採取主動,告訴他們「你可以拍照」,並向他們介紹桌上的雜誌,男的介紹《天下》,女的介紹《選擇》,互動由此而生。
做了保安這行兩三個年頭,阿光知道這行就是「凡有呼吸也會請」(實際上需要保安牌照),但他發現這個行業的性質定位有點不對勁。「香港人將保安員這個職位看得如清潔一般地低,原因是保安公司將保安當成一種服務,說要『以客為先』。」在他心目中,保安員的職責是維持秩序,性質並不該屬於有主客之分,甚至因此而被視為低人一等,儘管他之前兩份保安員工作的薪金只及最低工資。
話說回頭,阿光成為保安員前,在那間工作三十年的公司,平步青雲當上生產部主管,二零零零年後因生產線北移,降職至貨倉主管,前兩年突然被「提早退休」。如今當上保安員像是無路可退的選擇?阿光從背包裡取出一堆獎章,逐一數算銅章、銀章、白金,那都是他在民安隊三十九年的服務獎章。他說人最重要是經歷。他的生命裡經歷的除了職場起落,還有一些歷史時刻,比如說越南難民一回在白石的暴動,和一回在石崗的暴動,那時他因為民安隊,有時要到難民營當值看守,阿光說凡事有因有果,我們看得見果更加要看得見因--有人說難民們當時仇恨紀律部隊人員,說戴硬帽的官都要打。阿光說種下的因,他曾經親眼看過,「紀律人員叫細路仔赤腳踩在鐵絲網上跑三圈才有糖吃」,又或是「一隻金戒指換三包煙仔」般的欺負。
人必須有見識,阿光說。現在他半退休,兼職性質當保安,每次委派的工作也長一次見識,像是大館的「保安演員」,像是走入投資銀行的保險庫或是機場禁區之類,那都是他透過這份工作,比一般人長得多的見識。
入行薪金:每小時$55(另加每小時$5勤工獎金)
入行途徑:可透過僱員再培訓局考取保安牌照
撰文及攝影:洪藹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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